终于……再也听不到了
傍晚的旧公寓仿佛被打翻的调色盘,残阳如血,将天台染成了一片猩红
晏笙垂着头,怀中紧紧抱着那只鼓胀的书包,后背抵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
栏杆之外,七层楼下的暮色如同一张无声张开的巨口,等待吞噬掉她最后一丝挣扎
万能NPC“小丫头,你爸妈欠的债,利滚利,三百八十万。”
为首的刀疤男冷笑着
用钢管轻轻敲击地面,声音钝重又透着刺骨的寒意
万能NPC“今天没得商量,要么给钱,要么给命。”
三百八十万
这串数字让晏笙低低笑出了声,那笑声里夹杂着嘲讽与绝望
钱?那庞大的数目,她连零头都未曾触摸过,可如今却要她去填?
凭什么?
她缓缓抬起眼眸,目光冰冷得像是淬了霜!
晏笙“没有。”
刀疤男显然失去了耐性,眉眼间闪过一丝暴戾,伸手便朝她的头发抓去
万能NPC“那就拆器官抵吧。”
两个小混混迅速形成左右夹击之势,将她狠狠往地上按去
她拼命挣扎,书包应声裂开,练习本如纸片般飞散,仿佛是一群被枪声惊起的白鸽,在空气中划过仓皇的轨迹
万能NPC“别给脸不要脸!”
其中一人猛然攥住她的后衣领,用力一扯;几乎同时,刀疤男抬起脚踹向她的膝盖
重心骤然崩塌,她的后背重重撞上栏杆
那老旧的铁栏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
宛如临终前的老人勉强撑开干裂的唇,先吐出一口锈迹斑驳的气息
又似乎在无声地哀鸣着岁月的腐朽
刀疤男的手指如铁钳般掐住她的后颈,晏笙的第一反应竟然是:不能掉下去
反手一抓,冰冷的栏杆擦过指尖,锐利的锈铁毫不留情地刺入掌心,血珠顺着螺丝纹路蜿蜒而下,凝聚成一条细红线,像是为这个世界签下的无声契约
晏笙“救——”
半截音节刚从喉咙里挤出,便被另一只肮脏的手狠狠捂住
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得仿佛成了垃圾,耳膜嗡鸣着拉响警报:会死、会死、会死
就在她被拖回天台的瞬间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将她淹没
父亲赌输那晚,啤酒瓶砸在脚边,玻璃渣四溅,刺进她的小腿,鲜血渗出,如同散落的红豆
母亲把存折扔进燃烧的火盆,火苗舔舐着白纸,冷笑着吐出一句
“养你还不如养条狗。”
老师的嘲弄紧随其后,没收的情书被贴上公告栏,围观的同学围成一圈,齐声喊着
“赔钱货,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。”
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得刺目,每一个场景都伴随着同一句质问
“你怎么还不去死?”
原来,从始至终,全世界都在帮她练习“松手”
晏笙眼中的挣扎渐渐熄灭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疲惫
她忽然觉得,这一刻,或许自己真的不必再挣脱了
她垂下眼帘,指甲缝里嵌着的铁锈如同十枚被撬开的锁芯
锁开了,门自然要向外推开
于是,她将身体的重心轻轻向后一送——掌心顺着栏杆滑离,拖出五道鲜红的血痕,仿佛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行签名
风自下而上涌起,拂乱她的刘海
也让她第一次清晰地看见额角那道疤,一弯细瘦的新月,安静地伏在那里
原来,身体早已替她写下预言:黑夜降临,正是升空之时
她的最后一个动作并非抓住什么,而是“放”。
指尖微微一松,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种奇异的慢动作中
她看到刀疤男瞪大了双眼,满脸惊恐地伸出手,却只捞到了一把空荡荡的风
耳畔传来他破音的呼喊
万能NPC“喂——!”
直到此刻,她才意识到,高空竟是如此寂静。
晏笙轻轻合上眼,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浅笑
终于……终于那些刺耳的言语再也无法触及她的耳畔了
真好啊……
真好啊……
这一次,她选择了纵身一跃,宁愿化作跳崖的孤魂,也不愿再沦为被囚禁的笼中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