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庆

校庆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合练，音乐教室里的气氛格外凝重。林小雨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移动，但她的余光却不时瞥向站在角落的周雨薇。自从上次在咖啡馆的对话后，两人之间就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。

“停一下。”周雨薇突然放下贝斯，走到林小雨面前，“这个地方的转调，我觉得可以更强烈一些。”

林小雨看了看乐谱，轻轻摇头：“但这里如果是渐强过渡，会更符合整首曲子的情感脉络。”

“我们是乐队，不是独奏会。”周雨薇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，“需要的是爆发力，不是细腻。”

肖战从控制台前抬起头：“我觉得小雨的处理更合适。《星光》是一首温柔的曲子，太过强烈的转调会破坏整体氛围。”

周雨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。她盯着肖战看了几秒，突然冷笑一声：“行，你们说了算。”

排练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继续。林小雨能感觉到其他乐队成员投来的复杂目光——有同情，有不解，也有明显的不认同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音乐上。

休息时间，林小雨独自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。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，像是要下雨。她轻轻摩挲着颈间的星星项链，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。

“别在意周雨薇的话。”阿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，递给她一瓶水，“她只是对演出太紧张了。”

林小雨接过水，轻声问：“是不是我真的不适合乐队？”

阿杰笑了笑：“恰恰相反。你的钢琴给乐队带来了新的可能。只是...”他犹豫了一下，“周雨薇和肖战从初中就一起玩音乐，她可能不太习惯肖战这么重视别人的意见。”

林小雨垂下眼帘。她早该想到的，周雨薇和肖战之间有着她无法介入的过去和默契。

回到音乐教室时，她听见周雨薇和肖战在角落里低声交谈。

“...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让私人感情影响乐队的决定。”周雨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。

“这和私人感情无关，”肖战的语气平静但坚定，“小雨的钢琴确实提升了我们的音乐品质。”

“是吗？还是你只是被爱情蒙蔽了判断？”

林小雨停在门口，进退两难。这时肖战看见了她，立刻结束了谈话向她走来。

“准备好了吗？我们继续排练。”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，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。

但裂痕已经出现，像玻璃上的细纹，不易察觉，却在慢慢蔓延。

·

校庆演出前一天，林小雨在图书馆整理新到的音乐理论书籍。手机震动，是肖战发来的消息：“今晚最后加练一次，七点音乐教室见。”

她回复了一个“好”字，继续手中的工作。这些天，她和肖战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——他要兼顾乐队排练和文化课，而她除了学习和工作，还要准备即将到来的物理竞赛复试。

下午五点，林小雨结束图书馆的工作，匆匆赶往便利店。今天原本不是她的班，但同事临时有事，请她代班。她算了一下时间，如果六点半交班，赶去学校应该还来得及。

然而事情并没有按计划进行。交接班时，店长突然要求她清点新到的货物。等到一切忙完，已经七点二十了。

林小雨一边往学校跑一边给肖战打电话，但无人接听。雨就在这时下了起来，细密而冰冷。她没有带伞，只能把书包抱在怀里，加快脚步。

音乐教室的灯还亮着。林小雨推开门时，浑身已经湿透。教室里只有肖战和周雨薇，两人正头碰头地看着乐谱，周雨薇的手轻轻搭在肖战的手臂上。

听到开门声，他们同时抬起头。肖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然后是关切：“你怎么淋成这样？”

周雨薇收回手，语气平淡：“我们已经练完了。”

林小雨站在原地，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。她看着肖战走向自己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。

“对不起，我来晚了。”她轻声说，“便利店临时有事。”

肖战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：“怎么不接电话？我很担心你。”

林小雨这才想起手机放在书包里，可能进水了。她拿出手机，果然已经黑屏。

“手机坏了...”她喃喃道。

周雨薇收拾好乐器，从他们身边走过：“明天就是演出了，希望不会因为今晚的缺席影响效果。”

门被轻轻带上，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肖战叹了口气，伸手擦去林小雨脸上的雨水：“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。”

“我打了，你没接。”

肖战愣了一下，拿出自己的手机：“静音了，没听到。”他看着她湿漉漉的样子，语气软了下来，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去换衣服。”

回出租屋的路上，两人都很沉默。雨渐渐小了，但空气中的寒意却越来越重。林小雨裹紧肖战的外套，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，温暖而熟悉，却让她莫名想哭。

到了楼下，肖战轻轻拉住准备上楼的林小雨：“小雨，你是不是在生气？”

她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最后轻声说：“我只是觉得，我们好像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越走越远。”

肖战怔住了。夜色中，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
“你有你的乐队，你的朋友，你的世界。而我...”她低下头，“我连准时参加排练都做不到。”
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肖战握住她的手，“我理解你的处境。”

“但我不理解你的！”林小雨突然激动起来，“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从来不为难，不抱怨，不生气。就像刚才，我迟到了那么久，你却连一句责备都没有。这让我觉得...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什么。”

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这样的情绪。肖战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林小雨以为他不会再回答。

“因为我害怕，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很轻，“害怕如果给你压力，你就会离开。害怕如果表现出不满，你就会觉得我不够理解你。”他苦笑一声，“周雨薇说得对，我确实被感情影响了判断。”

林小雨抬起头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她第一次看到肖战眼中的不确定。那个总是自信从容的男孩，原来也会害怕。

“对不起，”她轻声说，“我不该说那些话。”

肖战摇摇头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：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是我太自以为是，以为不给你压力就是对你好。”

这个拥抱如此温暖，驱散了雨夜的寒意。但林小雨的心中，那个细小的裂痕依然存在。

第二天清晨，林小雨很早就醒了。修好的手机上有一条肖战凌晨发来的消息：

“无论发生什么，我都会在你身边。今晚演出加油。”

她轻轻抚摸屏幕上的文字，心中五味杂陈。窗外，雨已经停了，但天空依然阴沉。今晚的校庆演出，将是对他们的第一次考验。

而更大的风暴，正在悄然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