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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2章:我叫林川,也是个当兵的(两章合一)

祭奠继续。

李老走到另一座墓碑前,墓碑上无名,只刻着“侦察连战士 一九五二·冬 长津湖”。

他拧开一瓶白酒,没有用杯子,直接缓缓地、郑重地将清澈的酒液倾洒在墓碑前。

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,与烟味混合在一起。

“天冷,喝口酒,暖暖。”

李老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孩子们……都挺好,刚还嚷嚷着要听故事呢……都是好苗子。”

他只说了这么几句,便也陷入了沉默,目光仿佛穿透了石碑,看到了那片冰天雪地的战场,又仿佛看到了孩子们纯真的笑脸。

张老行动更慢,他走到一座并排埋葬着三个名字的合葬墓前,这三个名字的生卒年月完全相同。

他同样点上烟,洒下酒,然后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,挨个抚过那三个冰凉的名字,嘴唇翕动了几下,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。

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背和瞬间泛红的眼眶,却道尽了一切无声的悲怆。

林川站在墓园边缘,看着这一切。

老班长讲故事时那份举重若轻的淡然,孩子们从兴奋到肃然起敬的转变,以及三位老者祭奠时那深入骨髓的哀思,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他忽然明白了许多。这些长眠于此的英烈,他们当年抛头颅、洒热血,为的是什么?

不正是为了让后代能无忧无虑地生活,让孩子们能在阳光下自由嬉戏,不必再经历他们那个年代的战火与硝烟吗?

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声,在这片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土地上回荡,或许,正是对他们牺牲价值最崇高、最生动的诠释。

这非但不是亵渎,反而是一种告慰。

而三位老者那融入了故事与传承的祭奠,那融入烟酒中的深厚情谊,那承载了数十年风雨的沉默,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冲击力。

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界限的陪伴,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战友之情,更是一种精神的传承。

林川看着老班长凝视烟卷燃烧时那深邃的目光,看着李老洒酒时那微微颤抖的手,看着张老抚摸墓碑时那无声的泪光……

他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,那些和他一样年轻、甚至更年轻的面孔,在枪林弹雨中冲锋,在冰天雪地里坚守,为了一个信念,义无反顾地献出生命。

他之前在东京的杀戮,是为了复仇,是为了救至亲。

而眼前这些沉默的墓碑所代表的牺牲,是为了更宏大、更崇高的理想。

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羞愧感涌上心头。

与自己内心那狭隘的、被仇恨和杀戮填满的黑暗相比,这片墓园所代表的牺牲与守护,显得如此光明而伟大。

他体内的躁动和脑海中的血腥幻象,在这片由牺牲与生命共同构筑的奇异场景前,仿佛被一股更加磅礴、更加厚重的力量悄然压制了下去。

祭奠持续了将近一个上午。

带来的烟和酒都敬完了,三位老者最后并肩站在墓园前,望着那一片整齐的墓碑,久久不语。

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与那些沉默的墓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,不分彼此。

孩子们不知何时已经散去,墓园重新恢复了宁静,只有风吹过松林的涛声,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烟酒气息。

“走吧。”老班长最终轻轻说了一句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三人转身,沿着来路下山。

他们的步伐似乎比上山时沉重了一些,那挺直的脊梁依旧,却仿佛承载了更多看不见的重量。

林川默默地跟在后面,心情复杂。

他没有说话,三位老者也没有再与他交流。整个过程,他们确实只是让他“陪同”,没有一句说教。

但林川知道,今天所见的一切,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,更发人深省。

回到山谷中的小院,已是正午。

李老默默地去生火做饭,张老拿起扫帚,开始清扫院子里的落叶,老班长则又坐到了池塘边,看着水面。

但这一次,他没有拿出钓竿,只是静静地坐着,眼神空茫,仿佛灵魂还留在后山的那片墓园里。

林川看着他们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那平和表象下深藏的、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。

他们并非真的忘却,只是将那份巨大的悲痛,化作了守护后来者的宁静力量,化作了对这片用战友鲜血浇灌的土地的深沉眷恋。

下午,林川主动拿起锄头去了菜地。

他没有再需要老者的指点,只是沉默地、一遍遍地锄着草,动作机械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。

他的脑海中,不再仅仅是血腥的厮杀画面,也开始交替浮现孩子们在墓碑间嬉戏的笑脸。

三位老者点烟敬酒时沉默的背影,以及那些冰冷石碑上刻着的、代表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生命的名字。

是夜,万籁俱寂。

林川躺在硬板床上,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。

白日在墓园的所见所闻,如同电影画面般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——

孩子们纯真的笑脸,三位老者沉静的祭奠,老班长讲述故事时悠远而平和的眼神,还有那些沉默的、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墓碑。

与之前被血腥幻象纠缠不同,今夜他心中翻涌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。

有对先烈的敬仰,有对自身狭隘的羞愧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想要倾诉的冲动。

那些压抑在心底太久、无法对活人言说的痛苦、迷茫和杀戮后的空虚,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出口。

他猛地坐起身,穿好衣服,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。

院子里月光如水,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清辉。

他走到小院的角落,那里堆放着一些日常用品,他默默地拿起两瓶还未开封的白酒,转身,再次踏上了通往的后山墓园的小径。

在他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后,三间木屋的门几乎同时被轻轻推开。

老班长、李老、张老披着外衣走了出来,他们望着林川离去的方向,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或担忧的神色。

“去了?”李老轻声问,虽是问句,语气却十分肯定。

“嗯,去了。”老班长点了点头,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欣慰的笑意,“心里堵着的石头,总得找个地方搬一搬。跟活人说不了,跟地下的老兄弟们,反倒能掏心窝子。”

张老沉默地点了点头,目光深邃。

他看得分明,林川这次上山,身上没有了往日那种躁动不安的戾气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寻求宁静和解脱的沉郁。

“让他去吧。”

老班长挥了挥手,仿佛在拂去夜间的凉意,“地下的兄弟们,寂寞了这么多年,听听这个时代娃娃兵的故事,也好。他们听得懂。”

三位老者相视一笑,没有再说什么,各自转身回屋。

他们知道,有些坎,必须自己迈过去;有些话,必须对着懂得人去说。

这片墓园,或许正是林川最好的“心理医生”。

月光下的墓园,比白日更多了几分肃穆与宁静。

墓碑如列队的士兵,静静地矗立在银辉之中,仿佛在无声地等待。

林川走到墓园中央,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坐下,将两瓶白酒放在身边。

他环顾四周,看着那些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的碑文,心中竟奇异地没有丝毫恐惧,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
他拧开一瓶酒的瓶盖,没有像老者们那样洒酒祭奠,而是先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。

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,带来一阵灼热感,却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。

“各位……前辈。”他开口,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干涩和突兀。

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,又像是在积攒勇气。

“我叫林川,也是个当兵的。”

他又喝了一口酒,继续低声说道,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安宁,“我……刚从外面回来。在东京,杀了很多人,很多……”

他断断续续地,开始讲述。

讲他为了救妹妹,单枪匹马潜入龙潭虎穴;

讲他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地下基地里浴血搏杀;

讲影武的诡异刀法,讲爆炸的火光,讲那些倒在他枪口和刀下的亡魂……

他将那些无法对周玄、孙颖,甚至对镰刀言说的血腥细节,那些深埋在心底、几乎要将他逼疯的杀戮记忆,对着这片沉默的墓园,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。

“我知道,我手上沾的血,可能还比不上你们那个灰暗的年代……”
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迷茫,“有时候,我闭上眼睛,就能看到那些人的脸……我控制不住自己,分不清训练和实战,差点……差点伤了自己的兄弟……”

他又猛灌了几口酒,仿佛要靠酒精来麻痹那份痛苦和自我厌恶。

“我们这个时代的战争,和你们那时候不一样了。”

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复杂,“有更先进的武器,更精密的战术,有时候甚至不用照面,隔着几千公里就能决定胜负。

我们有特种部队,就像……就像你们当年的侦察兵、尖刀班,但装备更好,训练更系统。”

他开始讲述他一手组建的天狼特种部队,讲述那些他亲手选拔、训练的兵,他们的桀骜不驯,他们的忠诚勇猛,他们在国际比武中为国争光。

他讲述血狼佣兵团在中东的挣扎与发展,讲述现代军人的使命与困境。

“可是……装备再好,战术再精,这人……还是这个人。”

林川的声音低沉下来,“会痛,会怕,会迷茫……杀了人,心里还是会留下疤……我不知道,我这样满手血腥的人,还配不配得上这身军装,还配不配……被称为一个兵……”

他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,时而激动,时而低沉,时而灌上一口酒。

没有逻辑,没有章法,只是将心中所有堵着的东西,不管光明的还是阴暗的,荣耀的还是痛苦的,统统倒了出来。

月光静静地洒在他身上,洒在周围的墓碑上。

夜风拂过松林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是在回应,又像是在无声地安抚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一瓶半白酒下肚。

酒意上涌,加上长时间精神紧绷后的彻底放松,林川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。

他不再说话,只是背靠着一块冰凉的墓碑,仰头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。

脑海中那些翻腾的血色画面,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空虚。

不是那种令人恐慌的空虚,而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鬆。

他没有抗拒这股倦意,眼皮越来越重,最终,在这片埋葬着无数英烈的山坡上,在清冷的月光和淡淡的酒气中,他沉沉睡去。

这一次,没有噩梦。

没有枪炮声,没有血腥味,没有垂死的哀嚎。

他的睡眠深沉而安稳,呼吸均匀,眉头舒展,仿佛一个终于找到归宿的、疲惫不堪的旅人。
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,驱散山间的薄雾,林川才悠悠转醒。

他睁开眼,恍惚了片刻,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。

随即,他惊讶地发现,自己身上竟然披着一件厚重的、洗得发白的军大衣。

大衣很旧,颜色已经褪得发白,肘部甚至打着整齐的补丁,但很干净,带着一股阳光晒过后的味道和淡淡的烟草气息。

一股暖意从大衣上传来,驱散了山间清晨的寒意。

他猛地坐起身,环顾四周。墓园依旧宁静,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鸣叫。

不远处,他看到老班长正慢悠悠地从山下走来,手里依旧拿着他那根钓竿,仿佛只是例行晨练路过。

看到林川醒来,老班长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,冲他点了点头,没有走过来,也没有询问,只是如同往常一样,走向了他的池塘。

林川瞬间明白了。

这件军大衣,定然是三位老者中的一位,在他熟睡时悄悄为他披上的。

他们知道他来了这里,他们没有打扰,只是用这种无声的方式,给予了他一份守护和温暖。

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军大衣,用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布料和整齐的补丁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。

这不仅仅是一件御寒的衣物,更像是一种认可,一种传承,一种无声的告慰——

你依旧是我们中的一员,你依旧被守护着。

他站起身,将白酒瓶盖拧好,把酒瓶放在墓碑前,然后郑重地将军大衣折叠好,抱在怀里。

深吸了一口清晨凛冽而清新的空气,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像是被洗涤过一般。

虽然问题远未解决,心魔依然潜伏,但这一次,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、发自内心的平静与力量。

这是他离开东京后,睡得最深沉、最安稳的一夜。

没有药物,没有强制束缚,仅仅是在这片特殊的土地上,对着这些特殊的“听众”,完成了一次彻底的倾诉与宣泄。

抱着那件带着体温和信任的军大衣,林川踏着晨露,稳步向山下走去。

他的背影,虽然依旧消瘦,却不再显得那么孤寂和彷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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