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笙,不是厌生
谜亚星微微倾身,右手悬在半空,指节修长,像一截被月光打磨过的玉
他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,既不过分热络,也绝非敷衍
仿佛把“友善”二字折进了微笑的褶皱里
谜亚星“你好,新同学,我是谜亚星。”
声音不大,却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忽视的磁力,悄然拨动了空气中的静谧
晏笙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只修长的手上,然后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,最终停留在他眼眸深处
那双眼睛澄澈如夜空下的湖泊,表面看似平静透明,却深邃得让人无法触及底端
就在这一瞬间,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微微一颤,如同被无形的指尖轻巧地拨动了琴弦
原来,被人以尊重与真诚对待是这样一种感觉
不再是冷冰冰的“喂,新来的”,也不是漫不经心的“喂,那个谁”
取而代之的是温暖柔和的三个字:“新同学”
这份简单的称呼,竟让她心底泛起涟漪,久久不散
迟疑不过半秒,她抬起手
指尖因为常年握笔而覆着薄茧,触到谜亚星掌心的瞬间,像落进一团温水,既柔软又危险
晏笙“你好,谜亚星同学。”
她努力让声线平稳,却还是在尾音处漏了一丝颤,像风掠过湖面,细到只有自己能听见
就在皮肤相贴的一刹那,谜亚星眼底掠过一缕银蓝——读心术的咒纹悄然亮起
【天知道地知道,你不知道,我知道】
无声的咒句像一条蛇,钻向对方的意识“咚——”蛇头撞上一堵墙,一堵没有缝隙、没有回声、没有温度的墙
咒纹反弹回来,震得他耳膜发麻,指骨微颤
空白。
绝对的空白。
仿佛他伸手去捞水,却抓住一把刀锋,指缝间只剩冷冽的痛觉
谜亚星睫毛轻颤,笑意却纹丝不动,像戴着一张用阳光织成的面具
谜亚星“新同学,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。”
声音依旧温润,甚至把一丝几不可闻的紧绷藏进了尾音的上扬里
晏笙“晏笙。”
谜亚星“哦~”
谜亚星的声音拉得悠长,如同一支轻盈的羽毛笔,在空气中划过无声的问号
谜亚星“海晏河清的‘晏’,竹笙清越的‘笙’?”
她将手缓缓收回,指尖在袖口内悄然蜷起,仿佛要将刚才那一瞬的温度揉散、揉碎
心里不诧异是假的。他说的是晏笙,而不是“厌生”
从小到大,她的名字总被念成后者,就像世人冥冥中注定认为她生来便该被讨厌
然而,他却偏偏把她的名字拆解得如此细腻——海晏河清的晏,竹笙清越的笙
他偏过头,额前的碎发顺势滑落,在走廊顶灯冷白的光线下投下一弯浅浅的弧影,像是某种隐秘情感的剪影
晏笙没有应声,只是垂下眼帘,睫毛的阴影遮住了她眸中的波澜,让一切情绪都沉入无声的深海
谜亚星见她不说话,又自顾自的道
谜亚星“那还真个好名字”
漆黑的睫毛在苍白脸上刷出两把小扇,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潮涌
好名字么?
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
谜亚星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,心口像被一根极细的银针扎了一下,不疼,却莫名发痒
谜亚星“晏笙同学,走吧,我带你去保健室。”
他侧身让出半步,左手指尖虚虚地托在她手肘下方,没有碰到,却形成一道无形的护送
晏笙“好的,麻烦你了。”
晏笙的声音像被冰水滤过,礼貌得近乎疏离
谜亚星笑了笑,眼底重新亮起温软的波纹
谜亚星“帮助同学是应该的,不麻烦。”
顿了顿,等人走远后,他才状似无意地补上一句
谜亚星“况且——”
尾音轻得几乎听不见
谜亚星“我对‘读不到’的人,向来比较好奇。”
走廊尽头,保健室的玻璃门泛着冷白的光
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并肩拉长,一个挺拔如竹,一个清瘦如柳,中间却隔着一拳无法逾越的空白
谜亚星余光掠过她微抿的唇角,心想:
——她到底藏了什么?
而晏笙低头数着地砖,心里默默盘算:
——他的掌心太暖,暖到让她生出一种荒唐的错觉:
也许,这一次,她可以不用逃。